【喻黄】我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（十六）
“我说魏老大你平时都不运动的吗，走这么慢文州都被你带过去了，哎快点快点要下雨了！”
黄少天抓住被吹掉的帽子，边回头冲魏琛和喻文州喊，一边小跑起来。空气流速可感知的加快，傍晚急速变了天，梅雨季的风好像错从明天拥向他们。
一切都符合暴雨的前兆，在黄少天喊完这句话之后，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。
街道两边的店铺纷纷亮起暖黄的招牌，黄少天冲进最近一家店面，扶着门让进来一个魏琛，又搂着喻文州的腰往里走。
天阴沉沉的，终于黑透了。夜里小店只有零零散散几桌客人，三三两两操着X市方言聊家常，没人注意到他们，服务生也懒散的靠在墙边等下班。
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研究菜单，魏琛拄着桌面坐在他们对面，脸上挂着招牌一样高深莫测的贼笑，“仨优质水盆，一份不要葱花，加俩饼吧。”
黄少天没听清他念叨什么，抬头看他，“什么什么，你大点声我没听清？”
没等魏琛再重复一遍，服务员居然真的端了三只海碗上来。
放在黄少天面前的一碗腾着热气，汤面浮着几小撮葱绿，他把浇头里规整的几块拢了拢，一筷子挑给喻文州。对方正学着魏琛的样子，像模像样地掰着月牙饼。
黄少天没讲究那么多，拿过最上面一只饼，烫的两手倒着叼进嘴里，依然堵不住他的嘴，“诶你别说这个还真的不错，应该下雪天来吃…呼好烫好烫好烫！老鬼你等着干嘛，趁热啊！”
隔着氤氲的水汽，魏琛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，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，注视着他和喻文州，“不错就对了，老夫是谁啊。”
喻文州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试探着问魏琛，“魏队，今天几号了？”
魏琛看着同一个地方没动，“嘿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。”
黄少天也反应过来不对，接着问，那今年是哪一年了。
“嘿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。”
喻文州和黄少天对视一眼，终于明白大事不好。
眼前的场景一点点破碎，桌面上的碗筷还算清晰，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怎么也对不上焦，走的近了还会被空气墙挡回来。
这样的感觉喻文州是不陌生的，在叶修给他的消息里，退出记忆存档前一分钟正是这样。比起空间是否安全，此时此刻他更担心身边人的承受能力。
黄少天像是被骗狠了，死攥着正在化成碎片的一双竹筷。他忍眼泪忍的过头，反而憋红了眼眶，“老鬼你也太不争气了，随随便便的…太没用了！”
魏琛自然听不到他的语无伦次，还是那样笑着，一边化成碎片一边冲他们俩摆摆手，“嘿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。”
穹顶终于支离破碎，星屑一样的碎片静静漂浮在他们面前，一场暖黄柔软的好梦在雨夜里轰然瓦解。
黄少天做了个长梦，梦里他溺死在一个雾夜，又被捞进领口有樟脑气息的拥抱里。
他猛的一抽，感觉腿还挨着地面，眨眨眼醒来了。
多年没哭肿过的眼睛针扎一样疼，精神网正被一点点抹平波动值，使得他可以大概平静的睁开眼，确定自己和喻文州现在的位置。
一睁眼他们居然还在空间入口，大大小小的记忆片段环绕着他们，引导他们走向空间深处。
喻文州就在他前面几步，回头冲他苦笑，“这可真是……你要是还不想去，就再等等，别为难。”
黄少天定了定神，拉过喻文州的手，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空间深处。
在他们来之前，空间的实体化一直是靠魏琛的记忆存档。现在投影一经中止，整个空间都被撞碎了。
原本拼凑来的长街还在，此时却碎成一段段碎片，电话亭和青瓦屋檐皱在一起，远处觉醒塔挨着魏琛小时候住的居民楼，挤的委屈巴巴。
魏琛一辈子也没走遍多少名山大川，想来都皱巴巴缩在了这里，是有点滑稽的。然而黄少天笑不出来——你刚刚失去了重要的人，下一刻还不得不趟过他的一生。
喻文州一路保持着沉默，只是攥着黄少天的手越攥越紧，一会儿也不肯放开。